蒲中酒 作品

54.嫌贫爱富的黑月光(3)(第2页)

 

    乌淳站起来,背起刚刚挂到椅背上的猎弓,声音是闷的,“那只,送给你了,作为报酬。我能再打。”
 

    77号提醒他两个软饭值计入了。
 

    “真的吗”水鹊眼前一亮,“不过你的手肘方才复位,最好休整两日。”
 

    其实换做身体一般的普通人,就得用三角巾吊起来休整七日。
 

    不过乌淳在复位的时候没有什么异常表现,他的身体素质应当是远胜普通人的。
 

    乌淳大致活动了一下之前的患处,手臂肌肉将粗麻衣绷出起伏轮廓来。
 

    他向水鹊证明了活动如常,不咸不淡地说道“无碍。”
 

    背着猎弓又上山去了。
 

    他走了没多久,水鹊坐在院子里百无聊赖地数主屋边的细刚竹。
 

    一个农家妇人笑意吟吟地上门来,给水鹊送了三个土鸡蛋。
 

    原来她是虎子的母亲,村里人叫她刘大娘子。
 

    她说虎子今日一瞧,腮帮子果然消下去不少,问水鹊能不能再要一片仙人掌。
 

    齐朝槿院落里的仙人掌种的本就没有别的用途,帮衬邻里,水鹊拿小刀给她切了两个头部带回去,一片用来敷患处,另一片还能种起来。
 

    他推拒了几下刘大娘子送来的是三个土鸡蛋,但盛情难却,还是收下了,和雉鸡一起放到灶房里去。
 

    刘大娘子忽然临走时打听了他和齐朝槿的关系,水鹊用之前和乌淳说的原原本本又复述给她听。
 

    刘大娘子却笑眯眯地说“好好好,你们两个俊后生,要好好过日子啊,齐二功名在身,守孝完了还要考科举的,郎君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。”
 

    功名好像不通过远方表兄弟的关系传播吧
 

    水鹊一脸迷茫。
 

    刘大娘子祖籍不是本地的,还要更往南方一些,她们那远方表亲结亲的有许多,结亲前为掩人耳目,感情好都以这层远得不能再生疏的亲缘关系为托辞。
 

    她以为这两人也是这样的关系。
 

    她一回去,青河村才多少人家,浣衣的功夫整个村都传开了。
 

    齐朝槿从长州县里回来。
 

    他的画艺与书法相差无几,在日市开之前画了三十把团扇,多是些山水、花鸟、蟠桃的图样,贵一些的黑漆嵌螺钿柄团扇,一柄能卖八十文,便宜些的竹节纹边团扇,也能卖四十文,均下来一柄六十文,日市开市没多久,兜售一空。
 

    他的一个书院同窗恰好是这家铺子的常客,一看街上新鲜团扇就知道是齐朝槿的手笔,还好奇地问他是不是近来缺钱了。
 

    齐朝槿不卑不亢地颔首。
 

    三十柄团扇,铺子的老板匀下来按每柄十五文的书画费给他算,今日这样下来,就赚得了四百五十文钱。
 

    铺子老板另外送了他一柄竹节纹边团扇。
 

    用日结的薪俸到隔壁杂货行买了个竹夫人。
 

    竹夫人,又有人唤之竹奴、竹夹膝,是前朝京城流出来的枕具,长约一米,竹篾编成圆筒状,中通镂空,夜里竹帘半卷,风吹进卧室里,竹夫人有聚风之效,消暑正合适。
 

    行里有价格不一的竹夫人,用苦竹编的粗糙些的只需五十文。
 

    齐朝槿都不必多想一刻,水鹊靠着这样的竹夹膝睡,第二日必然硌得浑身红印子。
 

    他挑了水竹编得韧软细腻的款式,价格却要翻上四倍。
 

    铺子的伙计生怕他不买,把水竹夹膝夸得天花乱坠,齐朝槿付了铜钱后,那伙计立刻喜笑颜开。
 

    齐朝槿疑心自己是给他坐地起价了。
 

    蹙着眉从杂货行离开。
 

    又在街尾的糖水摊上提了碗冰雪冷元子。
 

    青河村同他打招呼的村民见了他揶揄地笑,齐朝槿不明所以。
 

    仔细一听人家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他在院子里藏了个玉面小郎君,抱了这么好的竹夹膝归家,说不定是留来作聘礼的。
 

    时下确实有以竹夫人放入聘礼之列一同下聘的风尚。
 

    大融朝虽然忌丧期内嫁娶科举,但并不禁止守孝子女在丧期内谈论儿女私情,守孝结束没多久大办红事的也有之,更是被时人赞誉为冲白红事。
 

    关键在于作为流言的主人公,齐朝槿并未思虑过这样的事。
 

    他分明是以原本说法中的表哥自居的,没什么非同寻常的心思。
 

    水鹊见他回来时面色不自然,还以为他热坏了。
 

    接过那碗冰雪冷元子的时候,他还问“齐郎不吃吗”
 

    齐朝槿避开那双水灵圆钝的眼睛,“我不喜甜食。”
 

    他放了东西,到灶房里去。
 

    “这鸡蛋和雉鸡”他唤院子里的水鹊。
 

    水鹊和他解释“鸡蛋是刘大娘子送来的,雉鸡是乌淳送的。”
 

    齐朝槿眼眸微眯。
 

    他知道乌淳,是偶然听村里人茶余饭后谈论的,青河村那么点地方,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能翻来覆去讲几轮。
 

    说是村尾山脚下一个老鳏夫收养的,当初从河里漂下来,一身疤痕血淋淋,收养那会儿都十岁有余了,还不知姓谁名甚、来自何方。
 

    老鳏夫请了县里的老爷给取名的乌淳,又让道士给乌淳驱驱邪,花了许多铜钱,当时村里人都说不值当。
 

    好在乌淳知恩图报,学了打猎的本事日日上山都能带些山货下来,体贴家用。
 

    鳏夫年事已高,没几年就去世了,留了间门茅草屋和一身的打猎装具给这个养子。
 

    乌淳平素不与村里人来往,草屋也离得远,风里来雨里去地窜山林,村民说他和野人相差无几。
 

    齐朝槿问“他怎么送你一只雉鸡他今日来过了”
 

    难怪他看院外的石头草茎有些泥印子。
 

    水鹊边嚼小团子,边道“他手肘脱位了,来找我帮忙,我帮他按了回去,说是谢礼。”
 

    “嗯。”
 

    齐朝槿不再多疑。
 

    他回来得晚,这个时辰已经不适合烧开水杀鸡了,最好还是明早宰杀,这样能吃两餐,不至于放一晚上就不新鲜。
 

    傍晚齐朝槿做了香椿芽炒鸡蛋,用的就是刘大娘子送来的土鸡蛋。
 

    水鹊还记得自己要给男主嘘寒问暖。
 

    在木桌上给齐朝槿夹鸡蛋,“齐郎辛苦了,我不吃没关系,你要多吃一些。”
 

    齐朝槿今日没像前两日那般冷清着脸,见水鹊给他夹了鸡蛋又听了这些体己话后,他的面色更加怪异。
 

    他是没那样的心思,保不准水鹊不是同样看待他的呢
 

    否则为何当初坝子桥熙熙攘攘,水鹊独独要跟着他
 

    齐朝槿摇头,不作多想,“我不吃,你吃吧。”
 

    刚刚他嘘寒问暖一番,似乎是刷动的男主的好感,剧情进度涨了一小截。
 

    水鹊美滋滋地又把他碗里的鸡蛋夹回来。
 

    有那么一点点蔫坏地和77号说唉,我就知道男主不吃的,他昨天的炒肉全让我吃了,肯定是守孝不愿意沾荤腥。
 

    水鹊埋头吃不要浪费粮食,我帮他吃光。
 

    床上有了个竹夹膝,夜里小窗帘子半卷,夜风一吹,屋外刚竹簌簌作响,屋里竹夹膝遍生秋凉。
 

    水鹊喜欢得紧,就贴着两人中间门的竹夹膝睡。
 

    齐朝槿却不敢向着他睡。
 

    因着水鹊嫌热,他昨夜赶工,用之前留作新年缝新衣的一匹细棉布,给水鹊裁剪缝制了两身无袖夏衣,裤脚也是短一些的。
 

    他若是一翻身,就能在银色月光底下,瞧见那一身白得要发光的细皮嫩肉。
 

    缝制的时候没发觉,当下想来那单扣对襟夏衣,扣子绣的位置太低了,锁骨和胸脯白生生的,睡相差些几乎都要露出点点粉色。
 

    齐朝槿背对着水鹊,侧躺在床上睡不着了。
 

    水鹊却半梦半醒忽地一拍他手臂,迷迷糊糊地说“齐郎有蚊子叮我,你快咬它”
 

    齐朝槿“”
 

    他翻身坐起来,撩开布帐子离开床铺,摸黑在厅堂的橱柜里找到火绳。
 

    火绳是去年秋采摘了结过籽的艾草、蒿草再编成绳状的,晒干了就等今夏用来灭蚊。
 

    一根悬在窗下,一根绑在门边,点燃,烟细细袅袅。
 

    另外半边凉席一下陷,水鹊知道是齐朝槿躺下了,他睡迷糊了,咕咕哝哝地小声和对方说“齐郎,给我扇扇子你一扇风,蚊子就不敢来叮我了。”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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